“四大名著”没什么不能读的。现在的孩子读古典名著，不是读得太多，而是读得太少。没有什么可靠资料能证明，读“四大名著”的孩子就会热爱暴力、喜欢血腥。
“四大名著”如同一个月潮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拿出来炒作一番。北大考试研究院院长秦春华最近发文指责“四大名著”不合适孩子阅读，不是新发明。
在中国的阅读史、出版史上，以各种原因打压自由阅读的例子很多。过去以“道德败坏”“不利正统”为借口，现在以“少儿不宜”为借口，都是很妙的理由。
然而在笔者眼中，“四大名著”没什么不能读的。现在的孩子读古典名著，不是读得太多，而是读得太少。没有什么可靠资料能证明，读“四大名著”的孩子就会热爱暴力、喜欢血腥。互联网时代各种真真假假信息满天飞，社会上比“四大名著”更血腥暴力的读物太多了。
秦院长也知道，“四大名著”是个新造概念。但不管怎样，现在“四大名著”已经成形。“四大名著”之外，《三遂平妖传》《隋史遗文》《镜花缘》，孩子也是可以看看的。此外，我觉得《三侠五义》等武侠小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看的。
秦院长的六岁女儿请他讲故事，他竟然就没什么可讲，搜肠刮肚只能讲一个《三国演义》里蒋干中了反间计的故事，然后，生出种种“不宜”的感慨：中国传统文学作品中，白话文类是喊打喊杀血腥暴力，文言文类是看不懂，外国文学总之是翻译的有点隔。小孩子应该读点当代文学作品，这确实没什么不对，但秦院长可能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太不熟悉了，举例单一，不恰当，被人指责为广告软文。
中国文化传统是“老人”文化，各种“孝”“敬”“恐”，都是老的，孩子们确实难有合适作品可读，在他们好奇好动智慧萌生最有生命力最有活力的时期，却被迫要去读那些枯燥乏味，这也不许那也不能的所谓“经典”。中国传统是老人文化，不是少年文化，因此，反思落后的传统时，清末思想家梁启超等人都高呼“少年中国”，是切中时弊的。
这样，要找合适的传统作品给孩子读，确实很难。
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历史不够长，语言还在发展变化中，但即便如此，仍然有很多可以推荐给孩子们看的优秀作品。四川籍现代文学大师李劼人先生早年留学法国，是真正学贯中西的大家，他的名作《大河三部曲》，语言典雅活泼，古意浓郁又新意迭出，自然持中表达准确，代表当时中文最高水平。萧红的《呼兰河传》不用说了，也是高妙之作。当时的通俗文学作品如张恨水的《金陵春梦》，如平江不肖生、还珠楼主等人的作品，都可以看。
中国当代文学有爆发式数量，确实良莠不齐，但是仍然出现了一大批可以推荐给孩子们读的作品，主流文学中如莫言的《生死疲劳》，余华的《许三观卖血记》，阿来的《尘埃落定》。尤其是黄永玉先生的自传体长篇小说《朱雀城》，语言优雅活泼，清新自然，写人状物可谓生动，趣味盎然，是近三十年来最好的中文。其他，科幻小说如刘慈欣的《三体》等，都可看。
与其指责“四大名著”不合适，不如推荐一些真正合适孩子看的好作品。（作者系《收获》杂志编辑部主任）
《中国教育报》2016年9月30日第3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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