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不要在标题后面加上“薄”字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其实我想要说,对于那些积攒了好几年的情感,于我这样一个穷书生是没有办法去回报的,只好在纸上写几行字,作为一点小小的怀念。
那时,我在西北的一所学校里读研,没事时常去院里的资料室看看书。朱姗英老师正好管理着这个资料室。她年届60,退休后被学校返聘。她身体一直不好,常常生病,也很瘦弱,风一吹就要倒似的。资料室订了许多报刊,她负责从收发室取回来,再分发给各位教师。往往星期一的时候,积压了周末两天的报刊信件特别多。每次看着她抱着一大摞东西时蹒跚的步履,我总想起我年迈的母亲,心里总有些不忍。于是一有空,我总是去收发室帮她取回来。这样,我们渐渐熟识起来。
朱老师是南方人,为响应国家号召,只身去了大西北,从此在那扎了根。可她的生活习惯却一直保持着南方的特点。朱老师做得一手好菜,同时具备南方的特色和北方的风味,煞是让人羡慕。她每天早晨都给我带些早点和小菜,我也就装糊涂,不吃白不吃。晨起较晚的我,常在睡梦中被她打来的电话唤醒,叫我去吃带来的早餐。我每次都匆忙洗漱完毕,就跑到资料室。后来才知,朱老师是有意改变我的晚起床、不吃早餐的习惯。
朱老师最喜欢煮稀饭,往往一煮就是一大锅。一到吃饭时间,那些中午不回家的老师就跑到她的办公室,坐在那儿等着她把饭做好,然后瓜分干净。由于没有办法计算来她这儿吃饭的人数,很多时候,她总是把自己带来的饭菜让给别人吃,而自己常常饿着肚子。夏天的时候,朱老师常给来资料室看书的学生熬绿豆汤,天天能喝到。到后来,平时几乎不到学校来的人,也要来喝碗绿豆汤再回去。
跟她熟悉了以后,她也给我徇点私情。借的书超期了她也睁只眼闭只眼,没看完的杂志也让我带回去看。再后来,她干脆给了我一把钥匙,让我晚上有个独享的学习空间。记得毕业前的那段日子,资料室成了我们的娱乐中心。一大群人挤在一起,看世界杯,看《武林外传》,甚至我和一个同学在里面煮面。离校前那段最快乐的日子几乎是在资料室里度过的,而资料室也被我们弄得像毕业生的宿舍一样凌乱。她见了也不抱怨,她知道,我们在这儿的日子不多了。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看报纸,偶尔跟我们说几句,话题不外是毕业后的去向和离校的日期。那段时间,她跟我们一样充满离别的伤感。
我走的那天,她送了我一床被子,我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,也没有去问。而我,除了留给她一个一片狼藉的资料室,什么也没有留给她。我只是在这样的夜晚,用文字记忆起那一段快乐的时光。(南京体育学院 周根红)
原载 《中国教育报》2006年11月27日第8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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