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安迪家里,让两位美国老人伺候着,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,我于心不忍。在“吃白食”的第5天,我自告奋勇,要给安迪一家做一顿中国菜。
安迪不住地点头,芭芭拉兴奋得满脸通红。她立即从冰柜里取出一包包蔬菜,堆得像个小山包,还说,缺少什么,明天她开车去采购。看来,中国菜在美国很有“人缘”。
第二天下午回家,我有点儿累,可一看到厨房吧台上的一堆堆蔬菜和两位老人期待的目光,我立即精神抖擞。
不到1个小时,我轻松将5道中国菜摆在餐桌上:清炒荷兰豆、醋溜土豆条、炒青椒、干煸豆角和清炒蘑菇西兰花。主食是米饭。为了照顾美国人的口味,我特意在干煸豆角里放了西红柿酱。这盘干煸豆角成为第一个被“清盘”的对象。
芭芭拉提供的调味品仅有盐、西红柿酱和变了味的酱油,可冒尖的5大盘素菜,还是被3条“菜蟒”吃得一干二净。
安迪和芭芭拉对我做的中国菜津津乐道,我的“美名”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社区。我十分得意,想趁热打铁包顿饺子,却又回想起那天,当我烟熏火燎地烹饪时,老两口竟像一对兔子,从我身边迅速跑开,露出既好奇又恐惧的目光。我不知道,他们是否担心干净、漂亮的别墅会毁在我手里。想到这里,我决定请安迪一家下中国馆子,算是为自己“排污”交罚款。
请客那天,我很牛地对安迪说:“选一家最大、最好的中国餐馆。”安迪开着车在盐湖城转了两个小时,才找到一家很大的中国餐馆。这家餐馆是移居美国几十年、已经不会说中国话的台湾人开的,厨师都是华人,可烧出的菜,手艺还不如我。
走出餐馆,我很生气。为了替中国菜“正名”,我准备再请安迪一家吃中国菜。
安迪一脸认真地问:“不是请过了吗?为什么还要请?”
在中国,没人会这么认真地探讨“白吃”的理由。没想到,请美国人吃顿昂贵的中国餐,居然要回答“十万个为什么”。好吧,我就给您老两个理由:一是这里的中国菜不地道;二是我在犹他州的日子快结束了,算是提前告别。
安迪和芭芭拉点了点头,总算认同了我的请客理由。安迪找出厚厚的电话簿,端坐在餐桌前,搜寻最地道的中国餐馆。看到安迪一页页细翻着电话簿,不停地打电话询问,我忍不住笑出声:一顿饭,值得那么认真吗?
安迪选定了“湖南餐厅”。餐厅不大,一道屏风将餐厅隔成两个区,砖墙上悬挂着一把硕大的纸扇和一幅国画。这些和明清式的木桌椅、银筷、精致的器皿,以及外黑里红、盛米饭用的漆盒,和谐地搭配在一起。老板、老板娘和服务员都说一口地道的普通话。老板、老板娘来自台湾,老板兼大厨,老板娘兼大堂经理,仅有的两名服务员,一位是金发蓝眼的美国传教士文先生,另一位是年轻的中国姑娘。文先生曾开过餐馆,不幸破产,他说现在自己在“湖南餐厅”“观摩”,不久要去上海开餐馆。
安迪和芭芭拉品尝到了正宗的中国菜,很开心,连剩下的汤汤水水都打包带回家。
我多掏了一次腰包,总算为中国菜“正了名”。
(来源/青年参考,作者/南来苏)